 文／李萬民 編／深海 大數據“殺熟”、直播帶貨虛假宣傳被騙、在線教育交錢容易退錢難…… 2020年的網上生活實在是太“難”了。打車要被收“蘋果稅”，手機越貴，打車越貴；點外賣要被收“會員稅”，開通會員后，配送費不降反升；電商平臺購物也逃不過“殺熟”，同樣一件物品，三個賬號三個價格。 抖音、快手直播帶貨以便宜著稱，動不動“全網最低價”，結果買了燕窩是糖水，買了“純游玩”的旅游卡還得被安排購物7次。 實在沒事干不想花“冤枉錢”，學習一下提升自己，趁著“雙十一”、“雙十二”大促在教育App上屯點課，還沒等上幾節呢，平臺已經沒了，更慘的是，還欠了一大筆債，催債電話每天響個不停…… 難，真是太難了…… 同物不同價，大數據“殺熟”違規又違法 互聯網消費究竟是否存在大數據“殺熟”？近期復旦大學教授孫金云的“手機打車軟件打車”調研發現，在打車優惠上，蘋果手機用戶平均可獲得2.07元優惠，非蘋果手機用戶則可以獲得4.12元優惠，相差一倍。多個角度的實驗結果，均指向一個結論，打車軟件確實存在大數據“殺熟”。 事實上，孫金云所驗證的打車軟件“蘋果稅”，僅是互聯網經濟領域大數據“殺熟”的冰山一角。雷達財經了解到，除了打車軟件之外，在外賣平臺、電商平臺等互聯網消費方式中，大數據“殺熟”的身影也不時出現。 去年12月，自媒體“漂移神父”一篇《我被美團會員割了韭菜》沖上熱搜，直指美團對會員大數據“殺熟”、“割韭菜”。“漂移神父”是美團上一家驢肉火燒店的外賣常客，12月初為了點外賣省點錢，開通了美團會員。結果再次點餐時卻發現，未開通美團會員之前，配送費是3元；開通美團會員之后，配送費竟然變成了6元。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同一家店，而在另一部沒有開通過會員的手機上，配送費僅有2元。 媒體曝光后，美團后來在回應中表示，是定位緩存導致定位與實際發生偏差，并最終導致配送費預估不準，實際下單仍是按照真實配送地址準確計算，不受影響。但這番回應卻被“漂移神父”認為無法說服自己，“很多網友看了這個解釋之后覺得也是在敷衍。” 與之類似的，還有電商平臺的大數據“殺熟”。去年3月，有人用三個不同賬號查看天貓超市上的同一款產品，獲得了3個不同的價格：24.9元、21.9元和16.3元。緊接著又有用戶爆料，自己購買天貓88VIP會員后，購物價格反而比未購買會員前還要高。天貓在回應中解釋稱，88VIP會員“價格抬高”，是3.8活動期間有“新人專享價”，導致有用戶產生同一商品不同價格的誤解，而88VIP用戶始終可以在結算時獲得9.5折優惠，不存在“殺熟”。但這種說法，卻未能解釋為何會出現一物三價。 此外，也有用戶向雷達財經表示，妻子是京東Plus會員，多款產品妻子賬號反而比自己更貴。對此，京東方面表示，可能是拉客所致。 北京市中聞律師事務所合伙人閆創向雷達財經表示，國務院反壟斷委員會2021年2月制定發布的《國務院反壟斷委員會關于平臺經濟領域的反壟斷指南》明確“大數據殺熟”可能構成濫用市場支配地位差別待遇行為。“大數據殺熟”是社會公眾對互聯網平臺利用大數據和算法對用戶進行“畫像”分析，從而收取不同價格等行為的概括性說法。“大數據殺熟”不但涉嫌違規，而且涉嫌違法。 糖水當燕窩，直播帶貨屢涉虛假宣傳 如果說互聯網平臺大數據“殺熟”已是老生常談，直播帶貨在互聯網經濟領域可謂新勢力。2019年被稱為“直播帶貨元年”，2020年隨著疫情來襲，大量圈外人涌入直播帶貨領域，成為“出圈元年”。蛋糕在做大，問題也隨之頻發。 去年11月初，有網友視頻爆料稱，從辛巴（辛有志）旗下辛選主播"時大漂亮"處購買的燕窩全是糖水，要求辛巴解釋。辛巴剛開始強勢回應，不僅在微博發布律師聲明要求涉事賬號刪除相關不實視頻，還在直播間曬出燕窩有關證書“自證清白”。但在職業打假人王海拿出檢測報告確認其所售燕窩為糖水后，辛巴很快繳械投降，發布聲明承認所售燕窩確實存在夸大宣傳，燕窩成分不足每碗2克，表示道歉并向購買燕窩的消費者承諾“退一賠三”。 最終，辛巴團隊所屬的廣州和翊電子商務有限公司作為涉事直播間的開辦者，被廣州市市場監督管理局責令停止違法行為、罰款90萬元。因"對消費者造成了誤導"，快手封停辛巴個人賬號 60 天，封停公司旗下27名電商主播15天。 “辛巴事件”令消費者對于直播帶貨虛假宣傳給予了巨大的關注，類似的事情其實在直播帶貨領域已經多有發生。 抖音“帶貨一哥”李佳琦，去年末曾在直播間帶貨一款火遍全網的TriPollar初普美容儀。但在熱銷之后，這款網紅美容儀卻接連被曝出燙傷、冒痘、無備案等問題，“美容儀”成了“毀容儀”。“李佳琦所售美容儀涉嫌虛假宣傳”相關話題一度沖上微博熱搜，引發大量關注。 抖音“帶貨一姐”薇婭去年11月在直播間賣洗衣液時，在直播間中宣稱買兩套再送兩套，還多一份凝珠，兩套更劃算，吸引網友紛紛下單。到手后卻發現，買兩套只有一份贈品外加一份凝珠，還不如一套一套分開劃算。后續，薇婭在直播間回應，將事故歸為“口誤”。 除此之外，“驢嫂平榮”售賣一款“松茸酒”時，宣稱松茸是原子彈爆炸以后唯一生存的物種，自己賣的酒喝了可以抗輻射，防衰老，防止失眠，被王海打假虛假宣傳；“高火火”直播間推廣的299元“云南6天5晚雙人豪華游”旅游卡，宣稱“6天5晚雙人豪華游，下機都是奔馳車接”、“一定是純玩團，沒有強制消費”，實際上卻是面包車接送，還有7次購物。 今年兩會期間，多位人大代表、政協委員提到直播帶貨亂象，進行建言獻策。其中，全國政協委員、北京金臺律師事務所主任皮劍龍建議有關部門完善相關法律法規，厘清法律法規中關于直播帶貨的各主體責任。針對“直播帶貨”頻繁“翻車”，其表示，應當完善法律法規，厘清直播帶貨各方主體責任。在發生產品責任時，未盡到相關義務的直播平臺，對產品責任承擔連帶或者補充賠償責任。 交錢容易退錢難在線教育“預付費”存隱患 2020年的新冠疫情不僅推動了直播帶貨的快速發展，也助推了在線教育的發展。艾瑞咨詢《2020年中國在線教育行業研究報告》數據顯示，2020年在線教育行業市場規模達2573億元，同比增長35.5%，2020年在線教育融資金額達1034億元，占2020年教育行業累計融資額的89%。 疫情爆發帶來的特殊發展機遇，加上資本的熱捧，2020年在線教育呈現出一片欣欣向榮的火熱態勢。但在行業快速發展的背后，獲客成本高企，平臺爆雷頻頻，無數用戶成為“預付費”模式的受害者。 今年1月23日，一家校外培訓平臺“柚子練琴”跑路在被央視新聞頻道曝光。去年11月初，周先生給正在學小提琴的女兒在“柚子練琴”平臺上報名培訓音樂，花費6800元買了63節課，還獲得了3節贈課。買課時平臺老師聲稱，上課時間沒有限制，一直可以到把所有課程上完為止。結果還沒等到上完1個月，11月30日打開App準備預約上課時，平臺已經宣布破產。 就在倒閉前的 “雙十一”，“柚子練琴”還在大力進行促銷，吸引家長購課。一位受訪者表示“在這兒三年了都沒見過這么低的價格”。曾是柚子練琴陪練老師的B站博主“一鍋頭”，曾于12月3日發布視頻稱，雙十一是平臺最后一次活動，收取的費用達數百萬元。 去年12月9日微博上公布的進展中，柚子練琴提出“快陪練”會給柚子練琴的學員提供價值500元和價值1000元的陪練援助課程，用戶可以根據課包剩余價值自愿進行選擇。但學員家長對此并不滿意，周先生表示，別的平臺會給一定數量的正課，但是剩下的還是需要從新的平臺上。所以這不是一個接盤，尚不能接受。這也是柚子練琴發布的最后一條微博，聊聊數個轉發中，俱為罵聲。 與之類似的還有“學霸君”。去年12月27日，學霸君傳出倒閉破產的消息，網傳內部員工曝出的截圖中，教務主管朋友圈、班主任排課群、創始人張凱磊在工作群的聊天截圖等內容齊齊指證學霸君資金鏈幾近斷裂。與“柚子練琴”的操作如出一轍，就在爆雷前的“雙十一”、“雙十二”期間，“學霸君”還在打著"一次囤課，一年不愁"宣傳口號，大力促銷。 “學霸君”同樣需要“預付費”，而且還有不少家長是通過“分期貸款”進行的“預付費”。有報道稱，“學霸君”爆雷后，課不上了，卻欠了平臺3萬多元學費，每天被貸款機構討債。在黑貓投訴上，“學霸君”有關投訴量達到3386條，其中類似“平臺跑路不給退錢”、“被催貸”的投訴不勝枚舉。  有行業人士指出，“預付費”首先可以綁定用戶，減少流失，降低獲客難度，其次可以形成資金池，對于虧損嚴重的在線教育機構來說，為了保障持續的現金流，挪用預付費也幾乎是行業潛規則。只不過，這樣做的效果，對于缺乏風控能力的企業來說，無異于飲鴆止渴。一旦爆雷，學員的利益根本無法得到保障。 雷達財經了解到，早在2019年7月15日六部委出臺的《關于規范校外線上培訓的實施意見》，就要求每科收費不能超過60課時，或者一次性收費不能超過3個月學費。另外，北京市、福州市、浙江省、四川省等多地也陸續出臺政策，或者建立校外培訓機構管理平臺來對“預付費”模式進行規范。但行業人士指出，從整體來看，查處力度仍然不大，大多數機構仍然“我行我素”收取半年、一年甚至更多的預付費。 兩會期間，全國政協委員、民建市委主委司馬紅建議，對通過預存資金惡意斂財的行為進行嚴懲，對可依法追究刑事責任的予以追究，并對此類教育機構的法人、實際控制人和大股東的此類失信行為在其個人征信記錄中予以記錄。 有行業人士認為，加強監管處罰力度有可能整肅“預付費”橫行的風氣，但具體效果仍有待實踐檢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