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將快遞業的競爭比作三國,義烏的地位大概相當于荊州,它是兵家必爭之地,也通常是狼煙最先燃起的地方。 3 月,春光乍泄,義烏快遞業卻一夜入冬:有快遞公司喊出了每單 8 毛的價格,很快有另外兩家跟進。 自 2013 年開始,義烏快遞價格一直以每年 0.6-0.8 元的速度穩步下降,但這個從天而降的價格也讓所有從業者心悸。 " 這是屠殺。" 有行業中小從業者這樣說。在義烏快遞歷史上,這是第三次大規模降價,頭一次是因為 2018 年拼多多的崛起,第二次則是全民直播帶貨的興起。 一、戰爭只是暫離,從未終結 快遞行業自媒體 " 驛站 " 率先發現了這次異動,而降價的信息最早來自一個黃牛群:" 快遞 8 毛起,歡迎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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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遞黃牛,是義烏的特產,跟其他行業的黃牛不太一樣,從業者們通常以區塊 " 承包商 " 的身份拿到較為優惠的快遞單價,加上差價后給到大大小小的電商們。 因為規模原因,哪怕是加了差價,這個價格也比普通電商拿到的快遞價格要低,所以,黃牛經久不衰。而他們的動向,也成了義烏快遞行業變動的風向標。 8 毛,指的是單件快遞 0.8 元發全國。這個價格,不要說利潤,甚至不能覆蓋成本,算得上做一件虧一件。 開門做生意不賺錢,圖什么? 外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時,義烏人已見慣不怪。過去的 7 年時間中,快遞價格戰在義烏屢次上演,或者說——戰爭早就開始了,偶爾暫歇,卻從未終結。 作為全國最大的小商品集散地,義烏也是最早有電商云集的城市,做電商,就得依賴快遞。于是,義烏作為一個縣級市,居然成了中國快遞業務量第二多的城市,僅次于廣州。 對此,義烏充滿自豪,當地媒體《金華日報》在 2019 年 6 月發表的文章中提到, " 中國占全球快遞業務量一半以上,浙江占全國快遞業務量的 1/5,義烏又占浙江快遞業務量的 30%。" 根據國家郵政局公布的數據,2019 年上半年,義烏市的快遞業務量大約為 24 億件。 這是一個無比龐大的市場,也是一個你爭我奪的戰場。 " 價格戰 ",這種易于操作,卻又簡單有效的戰術,從來就跟義烏快遞業的發展如影隨形。 據行業媒體報道,2013 年 6 月,義烏快遞的單均價還是 6 元。但此后,每年以 0.6-0.8 元的價格下跌。2016 年,義烏天天快遞的價格已經壓縮到 2.3 到 2.8 元,2018 年,圓通快遞的價格已經進入 2.3-2.5 元時代。 剛剛過去的 2019 年,迎來了義烏快遞業史上最嚴重的一次價格戰,這一年,快遞單價平均價格被壓到了 1.9 元,最低時,甚至才 1.2 元。
![]() 幾乎所有快遞公司都在這場大戰中精疲力竭,幾乎無法收場。7 月底,包括四通一達在內的大小快遞公司老板先后來到義烏談判,才算暫時停戰。 但人人都知道,這只是暫停,戰爭永不終結。 二、大笑的義烏,哭泣的義烏 改革開放成就了義烏,電商又為這座小城插上了騰飛的翅膀。一段時間里,全世界到處都是義務制造的商品,南非的世界杯賽場上的嗡嗡祖拉也是如此。 但大笑的義烏背后,是哭泣的義烏快遞行業。 價格血戰,是商家常用的手段,目的是做大市場,擠壓對手的空間,拖垮弱對手,阻擊新對手,再瓜分失敗者遺留的市場份額。 它就像行業的興奮劑,一針下去立馬見效,但藥效過去后,身體被掏空,而且,一旦使用就無法戒斷。 義烏的快遞價格之戰,成了很好的解剖樣本,讓我們了解價格戰的形成原因: 首先,是從業者打開了潘多拉魔盒。 義烏快遞行業的價格戰始于 2013 年,始作俑者是成立于 2003 年的百世快遞。相比于四通一達這樣的先行者,百世匯通在義烏遲遲無法打開局面。 2013 年,百世匯通在義烏首次發動了 " 均價銷售 " 戰略,打破了當地快遞的價格默契,很快,百世的市場份額急速上升。圓通、申通,緊隨其后,大戰開始。 這次戰役中,贏家是百世,但被擠出局的,是當地更小規模的快遞品牌,比如全峰、國通。 當時的從業者顯然想不到,快遞價格戰,居然會成為傳統。 其次,是因為資本的推動。 近幾年,四通一達相繼上市,快遞行業進入新局面。對于上市公司來說,資本運作遠比提升服務更重要,在一定程度上,甚至比盈利更重要。 義烏快遞價格戰期間,幾大快遞公司的表現正是如此," 要業務量,不要利潤 "一度成為常態,資本的推動,加劇了戰爭的烈度。 第三,電商格局的變化,擴大了戰爭的范圍。 義烏之所以成為快遞戰爭的中心,是因為這里的電商產業。淘寶崛起之時,中小規模的電商企業在義烏遍地開花,這吸引了快遞企業的到來,但在快遞戰爭開始后,幾次劇烈的降價,都跟電商格局的變動有關。 2018 年下半年和 2019 年上半年,義烏快遞單均價急速下跌,這是因為拼多多的崛起,小商品在拼多多上銷量好,快遞業務量也急速上漲,蛋糕大了,快遞公司的心思就又開始活動了。 ![]() 發生在現在的 " 價格屠殺 " 也是如此,直播帶貨導致的全民電商崛起,疫情加劇的線上銷售需求,在 2020 年 3 月集中爆發,呈現在快遞業上,就是競爭加劇,價格血戰再現。 最后,在這場戰爭中,地方政府的樂見其成,值得所有人關注,或者批評。 當市場成為無形之手時,政府的 " 有形之手 " 就更加重要,但在快遞大戰的演變中,義烏地方政府的態度和做法十分曖昧。 更低的快遞價格,會吸引更多的電商企業,有媒體報道,近些年,就有深圳千岸、大岳科技、浙江聚米等骨干型電商企業從深圳、北京等一線城市向義烏集聚,而在義烏市順豐產業園,來自上海的電商企業超過 90%。 這是業績,也是實際利益,于是,在價格大戰愈演愈烈時,本應踩下剎車的政府,卻幾乎沒有發生作用。 也許義烏政府認為,低成本的流通,有助于整體的發展? 但從危害來看,快遞大戰,最終損害的,絕不僅僅是快遞行業。 對快遞行業的損害是必然存在的,甚至在消耗行業的未來。當一個行業沒有新玩家入局,只有老玩家在進行資本游戲時,這個行業的未來可能性也就沒有了,而體量龐大的老玩家也并不好過," 血肉磨坊 ",只會養肥黃牛黨,讓行業陷入死循環。 而快遞的用戶——電商行業的商家也會受到損害,過低的價格,會消耗快遞從業者的熱情,也會讓行業的服務質量下降,這樣最終損害的,還是商家的名譽與利益,實際上,幾次快遞價格戰期間,貨品積壓、快遞損壞等事故屢次在義烏出現。 三、世界在發展,價格戰遠不是 " 最優解 " 競爭是永遠存在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和氣生財 " 只是美好想象,但價格戰,遠遠稱不上是競爭的 " 最優解 "。 從本質上來說,價格戰是巨頭通過低價策略阻止新的商家進入并且使得實力不濟的商家退出的手段,目的是壟斷,勝利者永遠屬于耗得起的一方,但勝利者往往也會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 獅子搏兔 ",容易讓勝利者產生對商業規則和世界的簡單化理解,當真正的對手入局時,先期的勝利者往往會吃大虧," 你靠資本取勝,但總有更有錢的玩家。" 2020 年,競爭的核心是什么? 本次疫情讓許多商家損失慘重,但也讓很多從業者趨于冷靜,思考在后疫情時代,到底該如何競爭。 能活下去的企業,除了占據先機不動如山的行業巨頭,只有能夠真正解決社會需求的企業,資本將更加謹慎,而泡沫將灰飛煙滅。 當然,社會需求是不斷變化中的,單純的價格低,已經不是當今中國最需要的因素,在消費升級的背景下,疫情也讓中國人更加理性。 可以斷言,在 2020 年這個不管是商業還是生活都在洗牌的特殊年份,價值鏈將被重構,產品質量、服務質量會超越價格成為第一影響因子。 如何通過產品和服務讓自己從強敵環伺的環境中突圍,是中國的大中小商家都應該學會的。 所有行業都將受到這樣的影響。 再回頭看看義烏,上個世紀 80 年代,精明的義烏人曾經通過雞毛換糖,搶占了改革開放的先機。在 21 世紀初,又借助電商崛起的時機,極大擴展了自己的規模,但當 21 世紀第三個 10 年到來時,躺在過去故步自封是不可取的,放任快遞戰爭繼續同樣不可取。 時代已經變了,想要發展,一切過往,皆是序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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